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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究“格物致知”中“格”的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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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25-10-28 16:24作者:杜根良来源:中国文旅传媒网

中国文旅传媒网讯(杜根良)

摘要

“格物致知”作为儒家思想体系中“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修养路径的关键环节,其核心概念“格”的释义历来存在争议。本文以《礼记・大学》中“格物致知”的原始语境为出发点,梳理朱熹、王阳明及近代严复、胡适等学者对“格”的解读差异,指出传统释义多侧重“穷究”的延伸意义,却忽视了“格”的本意。通过“格竹子”的实例分析,将竹子从具体组成部分(竹竿、竹枝、竹叶、竹根等)到精神层面(竹子精神、文人情怀等)进行逐层“分格”探究,论证“格”的本意应为“格子”(名词)与“分格”(动词),即把事物拆解为多个小部分并逐一深入研究,而“穷究事物之理”是“分格”探究后的自然结果。这一解读不仅还原了“格物致知”的原始逻辑,也为当代对传统治学方法的理解与应用提供新的视角。

关键词

格物致知;“格”的本意;分格;朱熹;王阳明;竹子实例


Investigate the original meaning of 'ge' in 'gewu zhizhi'

Du Genliang

Abstract:As a key link in the Confucian cultivation path of 'cultivating oneself, regulating the family, governing the state, and bringing peace to the world', 'Ge Wu Zhi Zhi' (investigating things to acquire knowledge) has long been subject to debate regarding the meaning of its core concept 'Ge'. This paper starts from the original context of 'Ge Wu Zhi Zhi' in the 'Great Learning' section of the 'Book of Rites', sorts out the differences in interpretations of 'Ge' by scholars such as Zhu Xi, Wang Yangming, and modern scholars Yan Fu and Hu Shi. It points out that traditional interpretations have focused more on the extended meaning of 'exhaustive inquiry' but neglected the original meaning of 'Ge'. Through the case analysis of 'investigating bamboo', it conducts a layered 'Ge' exploration of bamboo from specific components (bamboo stalk, branches, leaves, roots, etc.) to the spiritual level (bamboo spirit, literati sentiment, etc.), arguing that the original meaning of 'Ge' should be 'grid' (noun) and 'segmentation' (verb), i.e., decomposing things into multiple small parts and studying each one in depth, while 'exhaustively investigating the principles of things' is a natural result of such 'segmentation' investigation. This interpretation not only restores the original logic of 'Ge Wu Zhi Zhi' but also provides a new perspective for the contemporary understanding and application of traditional academic methods.

Key terms: Investigating Things to Attain Knowledge; the original meaning of 'ge'; categorizing things; Zhu Xi; Wang Yangming; the bamboo example

一、引言

“格物致知”源自儒家经典《礼记・大学》,是儒家修养体系中连接“诚意正心”与“修身齐家”的重要桥梁。原文记载:“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在这一递进式的修养路径中,“格物致知”是认知层面的起点,其内涵的解读直接影响对儒家整体修养逻辑的理解。

历代学者对“格物致知”的阐释众说纷纭,其中以朱熹的“穷理说”、王阳明的“格心说”及近代学者的“科学方法论说”最具代表性。然而,这些解读多聚焦于“格物致知”的整体功能与延伸意义,对“格”字本意的探究相对薄弱。朱熹将“格”解释为“穷究事物之理”,虽构建了宋明理学的认知体系,但本质上是对“格”的意译;王阳明因“格竹子”失败而提出“格心”,却偏离了“格物”的原始指向;近代学者将“格物”与西方科学结合,虽拓展了其内涵,却也弱化了“格”的本意。因此,重新探究“格”的本意,对还原“格物致知”的思想内核具有重要意义。

二、历代学者对格物致知”中“格”的解读

2.1 朱熹:“穷究事物之理”的理学解读

朱熹作为宋明理学的集大成者,首次将“格物致知”系统化、理论化。他在《四书章句集注》中指出:“格,至也。物,犹事也。穷至事物之理,欲其极处无不到也。”在朱熹看来,“格”即“穷至”,“格物”就是穷尽事物的道理,通过逐一探究自然、伦理等具体事物的规律,积累到一定程度后“豁然贯通”,最终把握天地万物的根本之“理”。这一解读将“格物致知”纳入理学“存天理,灭人欲”的思想体系,强调通过对外在事物的认知来净化内心,实现道德修养的提升。

朱熹的“穷理说”虽为“格物致知”提供了系统的认知路径,但存在明显局限。一方面,他将“格”解释为“穷究”,偏离了“格”的文字本义。从文字学角度看,“格”本义与“格子”“划分”相关,而非“穷究”;另一方面,朱熹的“格物”强调对事物“理 的终极追求,却未明确“穷究”的具体对象与方法,导致实践中易陷入空泛。正如王阳明年轻时按朱熹方法“格竹子”,连续观察数日却一无所获,反而生病,这一结果恰恰暴露了朱熹“穷理说”在实践层面的缺陷——未明确“格”的具体内容,即“穷究”什么。

2.2 王阳明:“格心”的陆王心学重构

王阳明作为心学的创始人,对朱熹的“格物”思想提出质疑,并基于自身“格竹子”的经历重构了“格物致知”的内涵。王阳明在《传习录》中回忆:“众人只‘格’物要依晦翁(朱熹),何曾把他的说去用!我著实曾用来。初年与钱友同论做圣贤,要格天下之物,因指亭前竹子,令去格看。钱子(指王守仁友人钱德洪)早夜去穷格竹子的道理,竭其心思至于三日,便致劳神成疾。当初说他这是精力不足,某因自去穷格,早夜不得其理,到七日,亦以劳思致疾,遂相与叹圣贤是做不得的,无他大力量去格物了。”正是“格竹子”的失败,让王阳明意识到朱熹“格物”对外在事物的依赖是错误的,进而提出“心即理”的核心观点。

王阳明认为,“理”不在外物,而在人的本心,“心外无物,心外无理”。因此,他将“格物致知”重新解读为“格心”,即“正其不正以归于正”,通过反省、克制自己的私欲,让本心的“良知”显现,“致知”就是“致良知”。在王阳明看来,“格物”的对象不是外在事物,而是内心的私欲与杂念,道德修养的关键在于向内自省,而非向外探求。

王阳明的“格心说”虽解决了朱熹“格物”在实践中的困境,却也彻底改变了“格物致知”的原始指向。“格物致知”原本是连接外在认知与内在修养的桥梁,而王阳明将其完全转向内心,忽视了外在事物认知对道德修养的基础作用。这种解读虽强化了心学的“主观能动性”,却也使“格物”脱离了“物”的本质,偏离了《大学》中“致知在格物”的原始逻辑。

2.3 严复、胡适:与西方科学结合的近代解读

近代以来,随着西学东渐的浪潮,知识分子开始将“格物致知”与西方科学精神结合,对“格”的内涵进行新的拓展。严复在《原强》中指出:“夫西洋之于学,自明以前,与中土亦相埒耳。至于晚近,言学则先物理而后文词,重达用而薄藻饰。且其教子弟也,尤必使自竭其耳目,自致其心思,贵自得而贱因人,喜善疑而慎信古。其名数诸学,则借以教致思穷理之术;其力质诸学,则借以教观物察变之方。而其本事,则以谓民智者,富强之原。此西洋教民之理,而亦吾《大学》所谓‘格物致知’者也。”严复认为,西方的“实测内籀之学”(实证科学)与“格物致知”本质相通,“格物”即通过实证方法观察、研究事物,“致知”即获得科学知识。

胡适则进一步将“格物致知”解读为科学研究的方法论,提出“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他在《清代学者的治学方法》中指出:“中国旧有的学术,只有清代的‘朴学’,确有‘科学’的精神。这个‘科学’的精神,就是‘格物致知’的精神。” 胡适认为,清代朴学的“训诂考据”方法与西方科学方法一致,都是通过对具体事物的细致研究(“格物”)来获得准确认知(“致知”),而“格”的核心就是“细致研究”“实证考察”。

近代学者的解读虽为“格物致知”注入了新的时代内涵,将其从传统道德修养范畴拓展到科学认知领域,但同样存在局限。他们过度强调“格物”与西方科学的相似性,却忽视了“格”的本意。无论是严复的“实证”还是胡适的“考据”,本质上都是对“格物”方法的延伸,而非对“格”字本意的还原。这种解读虽适应了近代中国学习西方科学的需求,却也导致“格物致知”的原始内涵被弱化。

三、“格”的本意:“格子”与“分格”的文字学与实践论证

3.1 “格”的文字学溯源

从文字学角度看,“格”的本意与“格子”“划分”密切相关。“格”左边为“木”,右边为“各”,本义指 “树木的枝干交错形成的格子状”,后引申为“划分、分类”。《说文解字》中记载:“格,木长皃。从木,各声。”段玉裁注:“格,长木也。引申之,为至也,为来也,为感通也。”可见,“格”的本义与“木”相关,指具有一定结构、可划分的事物,后才逐渐引申出“至”“感通”“穷究”等含义。

从古代文献的使用来看,“格”在先秦时期多表示“格子”“划分”。如《周礼・考工记・匠人》中“外有九室,九卿朝焉。外有九门,九卿治焉。左祖右社,面朝后市,市朝一夫。夏后氏世室,堂修二七,广四修一,五室,三四步,四三尺,九阶,四旁两夹窗,白盛,门堂三之二,室三之一。殷人重屋,堂修七寻,堂崇三尺,四阿重屋。周人明堂,度九尺之筵,东西九筵,南北七筵,堂崇一筵,五室,凡室二筵。室中度以几,堂上度以筵,宫中度以寻,野度以步,涂度以轨。庙门容大扃七个,闱门容小扃三个,路门不容乘车之五个,应门二彻三个。内有九室,九嫔居之。外有九室,九卿朝焉。九分其国,以为九分,九卿治之。”这里的“九分其国 即“将国家划分为九个部分”,与“格”的“划分”含义一致。再如《墨子・备城门》中“城上为爵穴,下堞三尺,广其外,五步一。爵穴大容苴,高者六尺,下者三尺,疏数自适为之。塞外堑,去格七尺,为县梁。”这里的“格”指“栅栏”,即具有格子状结构的防御设施,进一步印证了“格”的“格子”本义。

因此,从文字学溯源与古代文献使用来看,“格”的本意应为“格子”(名词)与“分格”(动词),即通过划分形成的结构,或对事物进行划分的行为。朱熹将“格”解释为“穷究”,本质上是对“分格”后“逐一研究”这一行为的延伸,而非“格”的本意。

3.2 再次“格竹子”:笔者“分格”探究的实践论证

为了验证“格”的本意是“分格”,笔者用最直接的方法,通过亲身“格物”的实践——以“分格”的方式研究具体事物,观察是否能实现“致知”。

王阳明“格竹子”失败的根本原因,在于他未理解“格”的本意是“分格”,而是按照朱熹的“穷理说”盲目地“穷究竹子之理”,却未明确“穷究”的具体对象。若按照“分格”的思路“格竹子”,将竹子拆解为多个小部分并逐一研究,则能清晰地实现“致知”。

3.2.1 竹子具体组成部分的“分格”探究

竹子作为一种常见的植物,可首先从具体组成部分进行“分格”,分为竹竿、竹枝、竹叶、竹根等,再对每个部分进一步细分研究。

竹竿:竹竿是竹子的核心部分,按用途可分为日常生活、农业生产、建筑辅助、手工艺术四大类。在日常生活中,竹竿可制作晾衣杆、窗帘杆、鱼竿,或作为简易拐杖、登山杖,也能搭建临时晾衣架、蚊帐支架,这些用途源于竹竿的长度与韧性;在农业生产中,竹竿可搭建蔬菜(如黄瓜、番茄)或花卉的攀爬架,支撑作物生长,也可作为农田分界杆、稻草人支架,或辅助采摘高处果实,体现了竹竿的支撑性与实用性;在建筑辅助中,竹竿在小型施工中可充当临时支撑(如模板固定)、简易脚手架横杆,也可用于搭建临时工棚的骨架,利用了竹竿的承重能力;在手工艺术中,竹竿能加工成竹编(如竹篮、竹席)、竹制摆件(如笔筒、风铃),或作为传统乐器(如竹笛)的原材料,展现了竹竿的可塑性与文化价值。通过对竹竿用途的“分格”研究,可清晰掌握竹竿的物理特性与应用场景,实现对“竹竿之理 的认知。

竹枝:竹枝为较细的竹竿分支,按用途可分为日常实用、园艺种植、手工装饰三类。日常实用中,竹枝可扎成简易扫帚清扫地面或角落,晒干后作为引火材料,也能截短成一次性筷子、搅拌棒,或编织成小型收纳筐、隔热垫,这些用途利用了竹枝的纤细与易燃性;园艺种植中,竹枝修剪后可插入盆土中,为小型藤蔓植物(如绿萝、常春藤)提供攀爬支撑,也可作为扦插育苗的固定杆,或围成小花坛的简易围栏,体现了竹枝的灵活性;手工装饰中,竹枝保留枝叶可制作干花插瓶、圣诞装饰枝,去除叶片后可加工成竹枝风铃、迷你竹编挂饰,或作为书法、绘画的辅助道具(如固定宣纸),展现了竹枝的装饰性。对竹枝的“分格”研究,可进一步丰富对竹子不同部分特性的认知。

竹叶:竹叶的用途涵盖药用、食用、生活及工业等领域。药用方面,竹叶性寒,归心、胃经,能清心火、除烦热,缓解热病烦渴、身热多汗等症状,还能生津利尿,治疗口舌生疮、小便涩痛等问题,现代研究发现其含有的黄酮类化合物具有抗氧化、抗炎、抑菌等作用;食用方面,竹叶可泡水、煮水制成竹叶茶,也可铺在米饭上蒸熟增添清香,或用于制作竹叶粥、竹叶蒸排骨等美食;生活与工艺方面,竹叶可作为天然包装材料包裹粽子、糍粑,也可用于制作手工艺品(如竹篮、草帽)或景观布置;工业方面,竹叶可提取抗氧化剂用于食品、药品、化妆品等领域,也可作为造纸原料。通过对竹叶多领域用途的“分格”研究,能全面掌握竹叶的化学成分、功效与应用价值。

竹根:竹根的用途集中在手工艺术、药用、日常实用三类。手工艺术中,竹根质地坚硬、形态独特,是制作根雕(人物、动物、摆件)、竹根印章、文玩饰品(手串、把件)的优质原料;药用方面,竹根性平、味甘,具有清热除烦、化痰止咳的功效,可缓解肺热咳嗽、心烦失眠等症状,现代研究发现其含有的部分成分具有抗炎、抑菌作用;日常实用中,较粗壮的竹根可打磨成花盆、笔筒、收纳盒,或截断后作为摆件、茶具的底座。对竹根的“分格”研究,可补充对竹子地下部分特性与价值的认知。

3.2.2 竹子精神与文化层面的“分格”探究

“格物”不仅包括对事物具体组成部分(实的层面)的“分格”,还包括对事物精神、文化内涵(虚的层面)的“分格”。竹子在传统文化中具有丰富的精神象征与文人情怀。“格竹”还可以从竹子精神、品种、管理、画法、画竹名家等方面进行“分格”探究。

竹子精神:竹子中空象征“虚心”,坚韧不拔象征“顽强”,四季常绿象征“高洁”,这些精神特质成为文人墨客寄托情感的载体。如郑板桥的《竹石》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借竹子表达了坚韧不屈的品格;苏轼的“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体现了竹子在文人生活中的重要地位。通过对竹子精神的“分格”研究,可理解传统文化中“比德”思维的内涵。

竹子品种:竹子品种繁多,按用途可分为观赏竹(如墨竹、湘妃竹)、用材竹(如毛竹、刚竹)、食用竹(如甜竹、麻竹)等。不同品种的竹子在形态、生长环境、用途上存在差异,如毛竹高大粗壮,适合作为建筑、手工材料;湘妃竹斑纹独特,适合观赏。对竹子品种的“分格”研究,可进一步细化对竹子特性与应用场景的认知。例如,观赏竹中的墨竹,以其竹杆乌黑、竹叶翠绿的鲜明对比,成为园林景观中营造雅致氛围的重要元素,常种植于庭院、书房周边,供人观赏把玩;用材竹里的刚竹,质地坚硬、抗压性强,除了用于建筑搭建,还常被加工成竹地板、竹家具等耐用产品;食用竹中的甜竹,竹笋口感清甜,富含膳食纤维,是餐桌上常见的美味食材,且不同食用竹的竹笋采摘时间、烹饪方式也存在差异,这些细节都可通过“分格”研究逐一厘清。

竹子管理:竹子的管理涉及种植、养护、病虫害防治等多个环节,每个环节又可进一步“分格”探究。种植环节需关注土壤选择(如疏松肥沃、排水良好的微酸性土壤)、种植时间(多在春季或秋季)、种植密度(根据竹子品种与用途调整)等;养护环节包括浇水(生长期需保持土壤湿润,避免积水)、施肥(每年施1-2次有机肥或复合肥)、修剪(定期修剪老化竹杆、病弱竹枝,保持竹林通风透光);病虫害防治环节则要区分常见病害(如竹锈病、竹煤污病)与虫害(如竹蚜虫、竹螟虫),针对不同病虫害采取相应的防治措施(如喷洒药剂、生物防治、清理病株等)。通过对竹子管理各环节的“分格 研究,既能掌握竹子生长的规律,也能为实际的竹林种植与养护提供科学指导。

竹子画法:在传统绘画领域,竹子是重要的创作题材,其画法历经千年发展形成了丰富的体系,可从绘画工具、绘画技法、绘画风格等方面“分格”探究。绘画工具上,毛笔的选择(如狼毫笔适合勾勒竹杆,羊毫笔适合渲染竹叶)、墨的种类(如油烟墨色泽乌黑发亮,适合表现竹子的挺拔质感)、纸张的特性(如生宣吸水性强,适合写意画;熟宣吸水性弱,适合工笔画)都会影响竹子的绘画效果;绘画技法方面,竹杆的勾勒需注重“立竿见影”,通过线条的粗细变化、顿挫转折表现竹杆的挺拔与质感,竹叶的绘制有“个”字法、“介”字法等多种技法,需根据画面布局与竹子生长状态灵活运用,此外,还需掌握墨色的浓淡变化,以体现竹子的层次感与立体感;绘画风格上,可分为工笔竹画与写意竹画,工笔竹画注重细节描绘,线条细腻、色彩淡雅,追求写实效果;写意竹画则强调笔墨情趣,线条简练、气势豪放,注重表达画家的情感与意境。对竹子画法的“分格”研究,不仅能深入了解传统绘画艺术的魅力,也能体会文人通过画竹表达自我情怀的文化内涵。

画竹名家:历代涌现出众多擅长画竹的名家,他们的作品风格各异、各具特色,通过对不同名家的“分格”研究,可进一步丰富对竹子文化内涵的认知。宋代的文同是画竹名家,他主张“胸有成竹”,其作品《墨竹图》线条挺拔、笔墨精湛,注重表现竹子的自然形态与生长规律,开创了“湖州竹派”;清代的郑板桥以画竹闻名于世,他的竹画作品简洁明快、寓意深刻,常借竹子表达对现实的不满与对理想的追求,如《竹石图》中,竹子生长在岩石缝隙中,坚韧不拔,体现了他刚正不阿的品格,其题画诗“删繁就简三秋树,领异标新二月花”也成为绘画创作的重要理念;元代的李衎同样擅长画竹,他的作品《竹谱详录》不仅是优秀的竹画作品,更是一部系统介绍竹子种植、品种、画法的专著,为后世研究竹子与竹画提供了重要资料。对画竹名家的“分格”研究,既能欣赏到不同风格的竹画作品,也能了解到竹子在不同历史时期的文化象征意义。

3.2.3 “分格”探究的逻辑闭环:从“分格 到“致知”

通过对竹子具体组成部分与精神文化层面的“分格”探究,可清晰看到“格物致知”的完整逻辑:首先,将“竹子”这一整体事物拆解为多个小部分(即“分格”),无论是竹竿、竹枝等具体组成部分,还是竹子精神、画法等精神文化层面,都是“分格”的具体对象;其次,对每个“格子”内的内容进行深入研究,分析其特性、用途、规律等;最后,通过对所有“格子”的研究,积累对竹子的全面认知,最终实现“致知”——不仅掌握竹子的物理特性、应用价值,还理解其蕴含的文化内涵与精神象征。

王阳明“格竹子”失败的关键,在于他未进行“分格”,而是将“竹子”视为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盲目地“穷究竹子之理”,导致无法找到具体的研究对象与方法,最终劳而无获。而按照“分格”的思路“格竹子”,则能明确研究方向,逐步深入,最终实现对竹子的全面认知,这也印证了“格”的本意是“分格”,“格物致知” 的核心逻辑是通过“分格”拆解事物,再逐一研究以获得知识。

四、“分格”解读对当代的价值与启示

4.1 对传统治学方法的还原与传承

“格”的“分格”本意解读,还原了“格物致知”的原始治学逻辑。传统治学强调“由浅入深、由表及里”,而“分格”正是这一逻辑的具体体现——将复杂的知识体系或研究对象拆解为多个小部分,逐一攻克,最终实现对整体的把握。这种治学方法在清代朴学中得到了一定程度的体现,朴学家们通过对古籍的训诂、考据,将复杂的文献拆解为文字、音韵、训诂等部分,逐一研究,从而实现对古籍的准确解读。然而,随着时代的发展,这种传统治学方法逐渐被忽视,部分学者追求“宏大叙事”,却忽视了对具体问题的细致研究。“分格”解读的提出,有助于重新认识传统治学方法的价值,传承“脚踏实地、细致入微”的治学精神,为当代学术研究提供有益借鉴。

4.2 对现代科学研究的借鉴意义

“分格”的思维方式与现代科学研究的“分解-综合”方法高度契合。现代科学研究中,无论是自然科学还是社会科学,都常将研究对象拆解为多个部分,进行细分研究,再通过综合分析形成对整体的认知。例如,生物学研究中,将生物个体拆解为细胞、组织、器官等部分,逐一研究其结构与功能,再综合分析生物个体的生命活动规律;社会学研究中,将社会现象拆解为经济、政治、文化等领域,分别研究各领域的发展状况与相互关系,再整体把握社会的运行机制。“分格”解读下的“格物致知”,本质上就是一种“分解-综合”的认知方法,其对现代科学研究的启示在于:强调研究的系统性与细致性,既要注重对整体的把握,也要重视对局部的深入研究,避免因忽视细节而导致研究结论的片面性。

4.3 对个人认知与学习的指导作用

在个人认知与学习过程中,“分格”思维同样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面对复杂的知识体系或学习任务,若能运用“分格”的方法,将其拆解为多个小目标、小模块,逐一学习与掌握,可有效降低学习难度,提高学习效率。例如,学习一门语言时,可将其拆解为词汇、语法、听力、口语、阅读、写作等部分,逐一攻克,再通过综合练习提高语言运用能力;学习一门专业课程时,可将课程内容拆解为不同的章节、知识点,逐一理解与记忆,再通过知识梳理形成完整的知识体系。此外,“分格”思维还能培养个人的逻辑思维能力与问题解决能力,在面对问题时,能够将问题拆解为多个小部分,逐一分析,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

五、结论

本文通过对“格物致知”中“格”的本意探究,梳理了历代学者对“格”的解读差异,指出朱熹的“穷理说”、王阳明的“格心说”及近代学者的“科学方法论说”虽各有价值,但均偏离或弱化了“格”的本意。从文字学溯源来看,“格”的本意是“格子”(名词)与“分格”(动词),即对事物进行划分与拆解;笔者通过亲身“格竹子”的实践论证,进一步证实了“格物致知”的核心逻辑是通过“分格”将事物拆解为多个小部分,逐一深入研究,最终实现“致知”。

“格”的“分格”本意解读,不仅还原了“格物致知”的原始思想内核,也为当代提供了多方面的价值与启示:在传统治学方面,有助于传承“脚踏实地、细致入微”的治学精神;在现代科学研究方面,其“分解-综合”的认知方法可为研究提供借鉴;在个人认知与学习方面,能指导个人更高效地掌握知识、解决问题。

未来,对“格物致知”的研究可进一步拓展,例如结合更多古代文献与实践案例,深入挖掘“分格”思维在不同领域的应用;或探讨“格物致知”与现代认知科学、教育学等学科的融合,为传统思想的现代转化提供更广阔的空间。总之“格物致知”作为儒家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其蕴含的智慧与方法,在当代仍具有重要的研究价值与现实意义。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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